1:朱色牡丹
初春。
秦媽被調配到小院。
去的時候臉色不太好,小院是個冷宮,一共只有三間房,清泠泠地住著一個人,過去就是伺候那個人,明擺著是得不到工錢外的好處。
不過主子安排下來,她不敢違命,收拾個小包慢慢地往那廂磨蹭,走兩步停一停,覺得身後的繁華一點一點遠去,化成一個淡薄的影象,她將被隔絕在外。
站在小院門前,門是敞開的,極靜,沒有一點聲音。
她站定腳,探身問道:「有人在嗎?」
靜靜的空氣仿佛波動了一下,一個清脆的聲音應著:「進來吧。」
秦媽心裡震動,前面也有年輕貌美,鶯聲燕語的,可不如這把嗓子來得受用,能一下子貼到心口處那樣,熱熱地搔人一記,然後不動聲色地又躲開來,秦媽猜屋子裡住的是個美人,不知犯了什麼事才被貶到此處。
「我是前頭派來伺候姑娘的,她們都管我叫秦媽。」隨即,跨進了房門。
一年輕女子,背對著她站在床邊,仰面對著雪白的牆壁,牆上描著一朵碩大的牡丹,重瓣生生,花蕊秀麗,花瓣只有一半著色,另一半只用炭筆勾勒著線條,那女子緩緩轉過頭,秦媽很意外,生著一張清秀平凡的臉,不過那雙眼睛長得真是好,流光異彩,看人的時候水靈靈的,目光略過像柔軟的筆尖沾了水,在心口上劃下印記。
她放下筆端朱紅如血的畫筆,淺笑盈盈:「秦媽,你看我畫得好嗎。」
秦媽來府里兩年了,第一次看到這位姑娘,聽她喚得親切,雖然自己是大字不認識幾個,更別說是分辨字畫的好壞,但還是連聲應道:「畫的好,真好。」硬生生想著合適形容的句子,「就像是真的牡丹一樣。」
她的笑容凝結在眉睫處,像是在回答,又像是在喃喃自語:「等到牡丹占盡春色,他也就該回來了。」
秦媽是個稱職的下人,沒有多嘴再問。
她從塌凳上輕盈盈地跳下來,粉綠的衣裙外面特別罩了一件深色的小褂,大概是怕新衣染了顏色不好看。
秦媽一唬,想要去扶她,她已經扭腰閃開身:「沒事的,秦媽,我沒有姐姐們那樣的嬌貴。」
「姐姐們?那姑娘是……」秦媽疑惑了。
她點了點頭,婉轉回答:「沈九如,你可聽說過我的名字?」
秦媽倒抽一口氣,何止是聽說過,簡直是噩夢一樣的傳言,目光怯懦收回時,正對上收拾乾淨的書桌,落眼一片金光閃閃,桌面正中躺著一把算盤,硯台大小,赤金所制的框子,每顆算珠都是溫潤碧綠的翡翠色,奇就奇在每顆翡翠的成色均一,渾然天成。
她搖搖晃晃的往後退了一大步,暗自思量,姑娘怎將這不祥之物,公然放在屋中。
「秦媽,我這裡的活不重,我吃的也很少。」沈九如褪下小褂,移步書桌前,將盛著硃砂的罐子蓋擰緊,又準備將幾支筆仔細收起來,「不過,這會兒,我倒是有些餓了。」
1:朱色牡丹
html|sitemap|shenma-sitemap|shenma-sitemap-new|sitemap50000|map|map50000
0.016s 3.5741MB